胡洪侠| 与自己重逢

2024年07月08日 | 小微 | 浏览量:62551

胡洪侠| 与自己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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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胡洪侠| 与自己重逢)

有首歌叫《跟往事干杯》,其中几句歌词你或许熟悉:“干杯朋友,就让那一切成流水,把那往事、把那往事当作一场宿醉。明日的酒杯,莫再要装着昨天的伤悲,请与我举起杯,跟往事干杯。”

胡洪侠| 与自己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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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翻阅王剑波先生散文集《是谁在呼唤我的名字》,我忽然想起这首歌。不是因为王剑波的散文与这首歌的调调异曲同工,却是因为恰恰相反。收在书中的文字,虽然分了“乡音乡情”“风的痕迹”“大地行吟”三辑,其实只讲述了一个故事:与自己重逢。在王剑波笔下,往事不是流水,而是呼唤;昨天不需伤悲,而需珍惜。他不拒绝跟往事干杯,但他的“往事”是青春,是文学,是自己。所以,当“与自己重逢”这句话从剑波兄寄赠的新书中飘到我面前,《跟往事干杯》的旋律随之鬼使神差般在我脑海中想起。我于是明白,这二者虽然“相反”,但也“相成”。


我更喜欢“与自己重逢”。既是“重逢”,就说明曾经分开。自己与自己如何分开?这里就可用剑波新书“后记”中的一段话来解答:

“我在年轻时和许多文学青年一样,也有过诗人梦和作家梦。那时,一首小诗、一篇短文,如果能够变成铅字甚至是油印的文字,都会令我兴奋不已。大学毕业后,我进了党政机关,从事的工作虽然和文字相关,但与文学这个'缪斯'却渐行渐远。六年前的春天,我从工作岗位退下,人生的步履踩在了新的分界线上。面前的路标似乎有无数个指向,但又只剩下一个硕大的问号――如何度过今后的岁月?这时,一个声音在召唤!这声音来自文学,也来自我的内心。就这样,我与文学再次相逢。”

“与自己重逢”其实并不容易。首先,你需要曾经有过“自己”,活出过“自己”的样子;其次,你得有与“自己”重逢的愿望,你不讨厌“自己”,而且人山人海中你还能认出“自己”;再次,你能找到与“自己”重逢的方法与路径,不至于匆匆走了万里路,结果还是离“自己”越来越远。

前几天我在宁波枫林晚书店结识王剑波、李浙闽二位时,没说几句话,我们即已相互确认:我们都曾是热爱文学的人,都拥有过一个与文学纠缠不休的青春,也都有因工作岗位限制不得不与文学渐行渐远的经历。我们都是读书写作兴趣一直不减的人,退休之后,更是转战自媒体,以重圆文学梦想完成与“自己”的重逢。

收到剑波兄的新书,浏览目录时我想,几十篇散文既然分成三辑,那我就选出三篇先读。第一辑,我选《是谁在呼唤我的名字》。此篇标题既然“提拔”成了书名,其中必有奥妙。第二辑我选《记得当年高考时》。这几天我也常常想起自己的高考,读此篇正好有个比较。第三辑,当然要选《白马湖畔春晖暖》那篇,因为我刚刚也去游览过。

篇目既定,我就从写白马湖那篇读起。一读之下,发现我的白马湖之游几乎算是“白游”,起码有一半“内容”我错过了。当然我的错过也不能说全是我的过错,因为那一半“内容”是在春晖中学校园内,芸芸游客是看不到的。我错过的有“春晖三贤”雕像,有建于上个世纪初的白墙黑瓦的校舍仰山楼,还有校园内登高一览白马湖的视野。

王剑波当然也去参观了白马湖边傍山而建的“晚晴山房”“小杨柳屋”与“平屋”,置身此地他说他看到的已经不仅仅是春晖中学,他看到的是“那一片布满星斗的历史天空。”

以文学的方式与自己重逢之后,王剑波眼中的风景和心里的问题都和在工作岗位上不一样了。这正是“重逢”的价值之所在。告别白马湖,他心里默默追忆一代大师远去的身影。问道:“是什么,使他们身处偏僻之地,思想却能放飞四海?是什么,使他们物质上虽不富有,却能在贫瘠的土地上培植出绚烂的精神之花?”后来他读朱自清《春晖的一月》,从文中的一段文字里嗅到了答案的气息――

“因为在这里,真能够无町畦。我看不出什么界线,因而也用不着什么防备、什么顾忌;我只照着我喜欢的做就是了。这就是自由了。”

写高考的那篇,我读来毫无陌生之感,尽管他是1977年考上的师专,我是1979年考上的师范。但是,他的记忆更细致,文笔更细密,重现的细节更真实,既是忆往散文,也是高考文献。“4月8日傍晚,去红旗学校复习的陈金火替我领回了录取通知,我在农场的桥头等候,远远地就看到他骑着自行车扬着信封在喊:'台州中文系,台州中文系!'这个镜头伴随着春日的晚霞,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里。”现在的孩子读这段文字不会明白,“台州中文系”又不是985、211,作者和他的农友们为什么如此如此激动。我深深理解。

读《是谁在呼唤我的名字》之前,我不禁先猜想:谁呢?恋人?还是什么亲人?读后才知,是剑波农场插队劳动时的战友。今晚所读三篇之中,数此篇感情最浓,文笔最富诗意,给人的感动、感慨也最多。他不空喊“青春无悔”,他说“这样的日子不值得留恋”。但是他也十分珍惜在这里经受的历练、获得的阅历以及命运在这里开始的改变。

谁在呼唤他的名字呢?

“就是那个手把手教我农活的声音。

就是那个用幽默和风趣驱散我心中烦恼的声音。就是那个鼓动我去青年队的声音。

就是那个在扶犁耕耘、挥镰收割时为我鼓劲的声音。

就是那个在我生病时嘘寒问暖的声音。

就是那个在挫折面前告诉我怎样对待成功与失败的声音。

就是那个在海塘堤坝上和我并肩交谈的声音。

就是那个看着大学录取通知书伸出双手向我表示祝贺的声音……”

其实,在我看来,呼唤他名字的就是他自己。那个声音传来之际,就是他与自己重逢之时。

胡洪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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