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嘴论坛重磅演讲：吴清、潘功胜、李云泽、朱鹤新释放八大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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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经济报道 记者李愿 北京报道

6月19日，2024陆家嘴论坛在上海开幕，本次论坛主题为“以金融高质量发展推动世界经济增长”，这也是中央金融工作会议召开后的首次陆家嘴论坛，证监会主席吴清，人民银行行长潘功胜，金融监管总局局长李云泽，人民银行副行长、外汇局局长朱鹤新等出席并作主题演讲。

中央金融委员会办公室分管日常工作的副主任、中央金融工作委员会分管日常工作的副书记王江也出席了论坛。

作为陆家嘴论坛的重头戏，每年金融管理部门在开幕式上的演讲都会受到市场关注，因相关金融监管部门领导会释放有关金融领域监管与改革的重要信号。“本届论坛期间，证监会将发布资本市场的相关政策措施。”在6月4日举行的发布会上，证监会办公厅副主任王利就进行了预告。

在开幕式暨全体大会一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宣布上海区域中心正式启动。上海中心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全球设立的区域中心之一，旨在加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与亚太地区经济体的交流与合作，就新兴市场和中等收入国家关注领域开展相关研究，为区域内经济体提供有针对性的能力建设支持，维护全球和区域金融稳定。

此次陆家嘴论坛开幕式，吴清、潘功胜、李云泽、朱鹤新围绕金融领域改革与创新促进金融高质量发展释放了哪些信号，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进行了梳理。

1、吴清：要壮大耐心资本

中央金融工作会议指出，要强化市场规则，打造规则统一、监管协同的金融市场，促进长期资本形成。

吴清表示，科技创新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核心要素，科技创新企业通常具有高投入、长周期、经营不确定性大等特征，与坚持“长期主义”的耐心资本在本质上是高度契合的。证监会将和有关方面一道，积极创造条件吸引更多中长期资金进入资本市场，围绕创业投资、私募股权投资“募投管退”全链条优化支持政策，引导更好投早、投小、投硬科技，促进“科技-产业-金融”良性循环。

金融是推动科技创新发展、促进产业升级的重要力量，科技金融是中央金融工作会议提出的“五篇大文章”之一。分析认为，要充分发挥金融对实体经济发展的服务作用，通过借助资本市场的资本激励机制和风险分担机制，吸引更多长期资本投入到科技创新和科技产业发展中，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方面作用，提升科技创新能力。

为此，吴清还表示，今年是科创板设立5周年，证监会将发布深化科创板改革的8条措施，进一步突出科创板“硬科技”特色，健全发行承销、并购重组、股权激励、交易等制度机制，更好服务科技创新和新质生产力发展。

对于耐心资本，去年12月，证监会党委在传达学习贯彻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时表示，要深入推进一流投资银行和投资机构建设，把促进投融资动态平衡放在更加突出位置，大力推进投资端改革，推动健全有利于中长期资金入市的政策环境，引导投资机构强化逆周期布局，壮大“耐心资本”；今年3月，证监会发布《关于加强证券公司和公募基金监管加快推进建设一流投资银行和投资机构的意见（试行）》也提到，加快引入各类中长期资金，积极推动健全有利于中长期投资行为的考核、投资账户等制度，支持行业机构推出更多匹配中长期资金需求的产品与服务，持续推动壮大社保基金、基本养老金、年金等各类养老金专业投资管理人队伍，培育更多耐心资本。

2、潘功胜：一些金融机构仍然有着很强的“规模情结”

经济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需要更好平衡好质和量的关系。潘功胜表示，经过几十年的商业化、市场化进程，一些金融机构仍然有着很强的“规模情结”，并且以内卷、非理性竞争的方式实现规模的快速扩张，这是不应该的。

为引导地方、金融机构摒弃“规模情结”，今年一季度央行会同统计局优化季度金融业增加值核算方式，由之前主要基于存贷款增速的推算法改成了收入法，更真实地反映金融业增加值水平，弱化一些地方政府和金融机构存贷款“冲时点”行为。

潘功胜还介绍称，对于一些不合理的、容易消减货币政策传导的市场行为，加强规范，包括促进信贷均衡投放、治理和防范资金空转、整顿手工补息等。

目前看来，上述举措已经取得一定的成效。今年一季度人民币贷款增加9.46万亿，较2023年同期高基数有回落，这不仅避免了资金沉淀空转，还为可持续支持实体经济留有后劲。截至5月末，我国M2余额为301.85万亿元，同比增长7%，增速进一步下降；M1余额为64.68万亿元，同比下降4.2%，已经是连续第二个月负增长；商业银行4月、5月活期存款减少，而定期存款有所增加。分析认为，预计防范资金空转、整顿手工补息的影响还会持续。

不过，潘功胜表示，短期内，这些规范市场行为的措施会对金融总量数据产生“挤水分”效应，但并不意味着货币政策立场发生变化，而是更加有利于提升货币政策传导效率；有利于均衡信贷增长节奏，缓解资源配置扭曲，减少资金空转套利，防范化解金融风险；有利于金融高质量服务经济社会发展及金融机构、金融市场健康发展。

3、潘功胜：7天期逆回购操作利率已基本承担主要政策利率功能

潘功胜表示，从央行政策利率到市场基准利率，再到各种金融市场利率，总体上能够比较顺畅地传导，但也有一些可待改进的空间。比如，央行政策利率的品种还比较多，不同货币政策工具之间的利率关系也比较复杂。

据央行货币政策司2022年9月撰写的《深入推进利率市场化改革》文章显示，目前我国政策利率包括7天期逆回购利率、1年期MLF利率和利率走廊上下限，即SLF利率的利率上限、超额存款准备金利率的利率下限。

对于上述变化，一大背景是我国货币总量越来越大，社会融资规模存量超过390万亿元，M2余额超过300万亿元。

为实现宏观调控目标，货币政策需要关注和调控一些中间变量，目前主要发达经济体央行大多以价格型调控为主，而我国采用数量型和价格型调控并行的办法。“未来还可以继续优化货币政策中间变量，逐步淡化对数量目标的关注。需要把金融总量更多作为观测性、参考性、预期性的指标，更加注重发挥利率调控的作用。”潘功胜表示。

潘功胜表示，从近段时间货币市场利率走势看，市场利率已经能够围绕政策利率中枢平稳运行，波动区间明显收窄。如果未来考虑更大程度发挥利率调控作用，需要也有条件给市场传递更加清晰的利率调控目标信号，让市场心里更托底。“除了刚才谈到的需要明确主要政策利率以外，可能还需要配合适度收窄利率走廊的宽度。”

6月19日，隔夜、7天、1个月SLF利率分别为2.65%、2.80%、3.15%，超额存款准备金利率为0.35%。收窄利率走廊宽度大概率是下调各期限SLF利率。

4、潘功胜：考虑对货币供应量统计口径进行动态完善

我国M1统计口径是在30年前确立的，随着金融服务便利化、金融市场和移动支付等金融创新迅速发展，符合货币供应量特别是M1统计定义的金融产品范畴发生了重大演变，潘功胜表示，需要考虑对货币供应量的统计口径进行动态完善。

潘功胜指出，个人活期存款以及一些流动性很高甚至直接有支付功能的金融产品，从货币功能的角度看，需要研究纳入M1统计范围，更好反映货币供应的真实情况。

近两月，在央行防范资金空转、整顿手工补息等背景下，M1增速出现了连续两个月的下降，5月末为-4.2%。

“将今年以来M1同比增速下滑的现象片面解读为经济衰退，显然是不合理的。我们认为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M1统计口径较窄、无法客观反映狭义流动性的情况，以及存款利率下行叠加存款监管趋严，导致存款资金转移至银行理财等资管产品。”中信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明明表示。

中金公司也认为，在打击空转与金融体系快速发展的背景下，重新审视中国M1统计口径的重要性上升。如果将与M1类似但没有统计进入M1口径的资金也纳入M1统计（称为类M1），那么类M1可能仍在正增长、类M1增速相对2023年12月下行，但没有M1增速下行得那么剧烈。

5、潘功胜：逐步将二级市场国债买卖纳入货币政策工具箱

去年中央金融工作会议提出，要充实货币政策工具箱，在央行公开市场操作中逐步增加国债买卖。潘功胜表示，近年来，随着我国金融市场快速发展，债券市场的规模和深度逐步提升，央行通过在二级市场买卖国债投放基础货币的条件逐渐成熟。

“人民银行正在与财政部加强沟通，共同研究推动落实。这个过程整体是渐进式的，国债发行节奏、期限结构、托管制度等也需同步研究优化。”潘功胜强调。

潘功胜认为，应当看到，把国债买卖纳入货币政策工具箱不代表要搞量化宽松，而是将其定位于基础货币投放渠道和流动性管理工具，既有买也有卖，与其他工具综合搭配，共同营造适宜的流动性环境。

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教授王国刚认为，人民银行逐步增加公开市场操作中的国债买卖，更多地遵循市场规则，通过国债交易市场渠道投放资金，以推动我国货币政策调控机制进一步向市场化间接调控转变。也有利于促使央行利率更加贴近市场利率，推进利率形成机制的市场化进程。

“加大买卖国债是人民银行公开市场操作迈上新台阶的重要标志。”王国刚表示，对开放型大国而言，国债市场的对外开放程度直接影响着其他金融市场的开放度，影响着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影响着国内国外两个大市场之间的货币循环和商品均衡。

6、李云泽：研究出台推进保险业高质量发展指导意见

保险作为现代市场经济的基础性制度安排，连接各行各业、关系国计民生，是促进经济发展、改善民生保障、助力共同富裕的有力手段。李云泽表示，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进程中，保险业正迎来高质量发展的历史性机遇，并将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

李云泽认为，保险业要在大有可为的时代大有作为，必须以时不我待的使命感和责任感，自觉融入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全局，回归本源、专注主业，奋力写好“五篇大文章”的保险篇，切实发挥经济减震器和社会稳定器作用。一是聚焦创新发展，精准高效服务新质生产力；二是围绕民生福祉，更好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三是着眼安全应急，持续促进社会治理效能提升。

具体来看，完善“首台（套）、首批次”保险补偿政策机制，更好发挥集成电路共保体作用。加大保险资金对战略性新兴产业、先进制造业、新型基础设施以及创业投资等支持力度。完善绿色金融评价机制，推动新能源车“愿保尽保”，鼓励保险机构加强绿色产业、绿色消费等方面的风险保障和资金支持等。

李云泽还表示，将加快推动健全金融法治，完善政策支持体系，研究出台推进保险业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

7、李云泽：出台加快上海国际再保险中心建设实施意见

一年前的陆家嘴论坛上，李云泽宣布将与上海市共同发布《关于加快推进上海国际再保险中心建设的实施细则》，正式启动上海再保险“国际板”。

今年李云泽再次表示，将会同上海市人民政府，出台加快上海国际再保险中心建设的实施意见。积极探索保险资金试点投资上海黄金交易所黄金合约及相关产品，放宽临港新片区非居民并购贷款限制，鼓励中保投资公司在沪更好发挥保险资金长期投资功能，支持更多外资金融机构在沪落地。

6月4日，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上海监管局副局长王鑫泽介绍称，再保险“国际板”启动以来，在金融监管总局的坚强领导和上海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各项工作不断提档加速。一是推进规则制定。再保险“国际板”登记、交易、保费统计、差异化监管等首批4项业务规则已正式发布，入场交易的再保险业务、交易席位、信息等第二批4项业务规则已完成制定。二是完成首批机构批设，还将有第二批专业机构入驻。三是上线交易系统。正式上线具备交易确认、合同存证、账单确认、账务清算等功能的国际再保险业务平台，并指导完成首张国际再保险分入合约。四是加大政策支持力度，覆盖范围包括注册在临港新片区保险公司开展的各类再保险业务。

8、朱鹤新：市场预期美联储降息时点延后、幅度收窄

朱鹤新表示，今年以来，尽管外部环境复杂多变，我国外汇市场运行仍表现出较强韧性。随着美国通胀回落受阻，市场预期美联储降息的时点延后、幅度收窄。今年以来美元汇率、美债收益率总体反弹回升，全球外汇市场波动加大，非美货币普遍承压，其中亚洲货币贬值加快，近期备受市场关注。

“我国外汇市场运行面临的外部挑战增多，但再次经受住考验，表现出相对较强的韧性。”朱鹤新表示，未来，我国外汇市场有基础有条件保持稳健运行，人民币汇率将在合理均衡水平上保持基本稳定。

朱鹤新称，近年来，我国外汇市场成功应对多轮次高强度的外部冲击，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未来我们将继续高度关注外部环境变化，进一步充实用好政策工具箱，防范人民币汇率超调和异常跨境资金流动风险。

中国外汇交易中心数据显示，6月19日，1美元对人民币中间价为7.1159元，延续近期下跌趋势，但总体保持稳定。6月18日，人民币兑美元即期收盘价为7.2562。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近期市场预期央行将降息，但本月央行在续作MLF时仍保持利率稳定，其中制约因素之一即是汇率。2024年初，中美10年期国债利差倒挂幅度扩大至180个基点，人民币对美元汇率贬值至7.2附近；目前中美利差倒挂已达220个基点，人民币对美元汇率能继续保持在7.2左右实属不易。市场专家分析，利率调整也需要考虑对汇率的影响。

“今年主要发达经济体货币政策转向的时点不断推后，中美利差保持在相对高位。今年主要经济体货币政策逐渐转向，美元升值动能减弱，国内外的货币政策周期差趋于收敛。这些因素共同作用，有利于保持人民币汇率的基本稳定和跨境资本流动平衡，扩大我国货币政策的操作空间。”潘功胜在谈及汇率时也表示。